东倾记 第一章

东方长莲感到身下很不舒服，还有点冷，“哼哼”了两声后，他揉了揉眼坐起来，眼前是一片青葱草原，约莫到人小腿高的野草被由北向东的风吹得倒向一边。他首先的感想是：真美。继而是：咦？ 然后是：咦-------咦咦咦？ “这里.......”他重新闭上眼再睁开，“是哪里？”他摸了摸身边，除了扎人的草尖儿，什么都没有，没有床也没有被子，这里也明显不是自己的卧室。 他抱住只穿着单薄的睡衣的自己，大声喊道：“妈妈-------” 1994年，东方长莲出生了，并且平安长大，直到他进入高中，一切都算风调雨顺。东方长莲目前的身高是一米六八，容貌清秀，体型在男生中偏中瘦，各方面的综合能力都“尚可”，成绩普通，个性普通，人际普通；喜欢动漫，和朋友出过一本同人本；游戏打得不错，参加过全国电子竞技赛，拿过一次第一和许多次前十。 用朋友的话说他是个“宅人”，零用钱基本上变成了满屋子的漫画和手半，即使如此，他却有个在动漫展上认识的漂亮女朋友，人家是玩cosplay的。 昨天，女朋友送给长莲一个手镯，很古旧的青铜质地，上面镂空雕刻着奇怪形状的花纹。长莲挺喜欢，高兴地套在自己的手腕上，回家后没有取下就上床入睡了。 于是隔天----此时，他从天高地阔的不名草原醒来。 确认了不是做梦后，他站起来左顾右盼，不会是什么整人节目吧？摄影机在哪里？“喂？妈妈------好吧，谁都好！我认输了！”长莲的叫声空洞地散在清冷的周遭，“好吧......我现在有点害怕了。”他小声嘀咕，赤着脚在草地上走了几步，还行，不怎么疼。 待在原地也没什么用，这儿四面都是树林环绕，他决定笔直向前走走看看。“哈、哈，如果这是RPG的话，初登场的我应该有根木棒之类的我武器吧？”走在密林中，长莲看着树枝间垂落的蜘蛛网，自嘲到自语不止，“然后我在这里面打小怪练级，等穿出这片林子估计也有十级了，接着会出现一个卖武器和道具的商人，哈哈.....” 他吓坏了，又迷茫疑惑，所以完成没注意到身后的草丛中沙沙作响，等他听到粗重的喘息声回过脸时，脑海里闪过了四个字：肝胆俱裂。一只体形纤长的像狼又像狗的野兽，正用通红双眼凶狠地瞪着他，口水从尖利的牙齿缝隙间一串串到淌下来。更糟的是，它身后还有几双红眼正若隐若现地靠近------ “这、这不对，我还没有武器，而且还是‘新手’，”长莲胡言乱语地跟对方讲起道理，“你们不能这样，违反规则！一开始应该给些小怪啊，比、比如青蛙什么的！”随着他下意识地倒退几步，野兽则轻巧地靠前一步，锋利的爪子深深陷在泥土中，看来它们不在乎什么规则，马上就要扑上来把长莲大卸八块。“唔、唔.....”从出生起，坐的最远的交通工具只是火车、连国门都未踏出过的长莲对眼前的境况完全傻眼了，如果是做梦的话，拜托妈妈快点儿来叫自己起床吧！他恶狠狠闭上眼，决定干脆接受被“咬死”，然后从梦中惊醒的过程。 “看着它的眼睛！不要动！”随着远处传来一声暴喝和一段悠长而急促的马蹄声，长莲受惊地睁开眼，威胁自己的野兽“嗷”地惨叫一声，脑门被一支利箭贯穿。 长莲定睛远望，只见一袭白色长袍的人正骑着高大的白马，手中持着精致的木雕长弓而来，他身后陆续有更多白衣人策马追上，被纷乱的马蹄声所惊，余下的野兽悄悄消失了踪影。一股血腥气味突兀地灌进长莲的鼻腔，让他神志一震，看着近在眼前的逼真的野兽尸体，他胃部一蠕，软软坐在地上，“哇..... 哇哦......”他捂着嘴，尽力转开视线。 “不逃也不叫，有胆量。” 射杀野兽的人已经来到眼前，他戴着白色披风上的帽兜，所以遮住了上半张脸，但是露出的下半张脸也只能看见一张全白的面具，说话的声音就是从面具后并不清晰地透出来。 披风下是质地柔滑的用金色丝线绣真大朵变形花式的长袍，戴着金色手套的手从宽大的袖子中伸出来牢牢握着马缰绳。 “琛轩，怎么了？”随着温和的声音，后面的一位白衣人赶上来，除了披风下的衣服是白色和少量的蓝色精巧地拼接在一起，他们的打扮几乎完全相同。 紧接着更多的白衣人---约有六人迎上来，他们都是同样装扮，但是纯白的长袍不再有装饰，他们隔着一段距离恭敬地立于二人身后。 “安源，你来看这个贱民，”被称为“琛轩”的人，指着马下的长莲，饶有兴味地说，“他的穿着好生古怪。” 古怪？这个穿的像古代人的奇怪家伙说我古怪？长莲低下头，看着自己已经被各种植物蹭得脏兮兮的整套史努比睡衣，还有一双看不清原本肤色的脚......估计，现在我的脸就像《探索》频道里的原始人一样吧？他沮丧地认可了对方的说法。“你、你们是在拍电影吗？对不起，我破坏了你们的......呃，场景？计划？那个'卡'什么的？”长莲摊开双手，胡言乱语，“不过能看到人真是太好了，你们能借手机给我打个电话吗？我迷路了。” “你......”琛轩身后的安源策马靠上来，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透过面具掏空的眼睛部位上下打量在着长莲，“叫什么名字？” “ 东方......”长莲小心翼翼地缩着双手说： “长莲。” 随着他话音落下，明星白衣人都怔了一瞬，尤其是那六个看似跟班的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，又因为琛轩举起而落下的手收住了声音，低低垂着头。 “哦，你右手上是什么？”安源戴着手套的手伸出来，可以看见他五只手指有实三只戴着并不相同的戒指，露在指套外面的纤长食指优雅地指着长莲的右胳膊。 长莲撸起袖子，女友送的镯子松松垮垮地挂在手腕上，在绿树环绕的环境里闪着奇异的光。 见到此景的安源意味深长地：“哦----”了一声，身后除琛轩之外的六个人纷纷下马，动作激动而慌张地跪倒在地，脸朝着长莲的方向深深贴在地上。 “唉？唉？唉？这、这是演哪一出？”长莲连连摆摆手。 “不可能！”琛轩朝安源道，“决定不可能。”边说着，边拔剑指向长莲威吓，“说！你到底是什么人！” “咦----”长莲条件反射地举起双手摆出投降姿势，因为近在鼻间的剑尖泛出的寒冷白光让他不能区分这电影是否开刃，“那个，有话好说，有话好说，我，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，如果你们要钱的话......” “琛轩。”安源以两指轻轻按下琛轩的剑，不顾他的反对，翻身下马。 身形修长的他托着下巴与长莲四目相对，长莲几乎可以想象他面具后皱着眉认真思索的样子。 突然长莲“哈----”的小声惊呼起来，因为对方的双手正紧紧贴在自己的胸口之上。 “看来还是个孩子呢。”几乎可以听见面具后的轻笑。【二】有没有搞错？坐在安源的马上，感受着身后他的身体传来的阵阵体温，长莲的脑袋里只是不断以各种字体转换有：有没有搞错？说什么女神、国母……你们眼瞎了吗？看不出我是个男的吗……好吧。也许你们是看不出……念及此，触到了长莲的痛处，他默默垮下脸。身形娇小，面容清秀、声线柔软——东方长莲从小到大被误会是女生的次数……多到他只愿意去计算自己初次与人见面就被认出是男生的次数。他很想指出他们的“眼误”，但是在林中时，名叫琛轩的男人一直在和安源争论不休，让长莲没有插嘴的机会。在安源的指示下，随从其中一人脱下自己的披风恭敬地盖在长莲身上，然后马前单膝跪下。眨巴眨巴眼看着平坦的背部，长莲在脑海里搜索至今看过的各种古装剧，然后恍然大悟，“哦！哦，你是叫我上马？不行，我不能踩着你上去，而且——”“怎么了？”骑着挂件华丽的白马，安源疑惑的望向这边。“我，”长莲有点儿不好意思，“我不会骑马。”不过这是理所当然的吧。他很想补充。“呵。”安源抿嘴一笑，伸出手，“来。”于是，就有了两个大男人一前一后坐在同匹马上的场面，不过也许人家不认为是两个男人……不知道他知道自己是个男人后，会不会也像现在的自己一样后背浮起鸡皮疙瘩。长莲摇摇头，还是不要，搞不好人家会杀了我，毕竟他们是带剑的家伙！思索这这里究竟是哪儿、要怎么回家的问题，不知不觉就出了树林。映入眼帘的是位于河上的石桥，约四匹马共行的宽度，长度却不足三匹马身，下来桥，可见稀疏行人穿行，他们穿着粗布麻衣，尽是灰青棕等素色，几乎都留长发，在脑后束个辫，也有些人戴着各式帽子。长莲为眼前这遍地古代装束目瞪口呆，再放眼远眺，前方人头攒动，竟是闹市，一条弯弯曲曲的巷道，两旁是林立的瓦砾建筑，有木质阁楼，石头门廊，写着“酒”的黑白蓝色旗帜带着酒香飘在半空中。策马向前，临着客栈，居民的小摊前，小贩们的叫声郎朗袭来，买包子烧卖，日常杂货应有尽有。“哇……”长莲不禁长出口气，这座电影城做得可真够逼真，这古色古风简直让人如临其境，仿佛已经穿越了千年。“因为这座小镇远离祈神殿不远，近来发展得越发热闹了。”不知是什么原因，安源重新戴上了面具，他见长莲神色兴奋，于是温柔地解说道，“如果你喜欢热闹，一定会喜欢皇城下的泉泾城。不过今日不适合继续赶路，咱们先找处地方小住一晚。”“那个，我能以后再来玩吗？现在我只想赶快回家。”长莲尴尬地转过脸冲他笑笑。“安源，要在这里的振官家住一宿吗？”琛轩骑着马靠过来询问，“那样太打草惊蛇，现在没人知道我们离开了祈神殿，暂且低调行事。”“是吗？我觉得咱们这一行人的模样已经不低调了。”琛轩示意安源看看周围，路经的行人们纷纷举起双手毕恭毕敬地鞠了个90度的躬，才继续赶自己的路。“他们只当我们是普通的祭师罢了，即使我们不戴面具，在这偏远之地也不见得能有人认出我们——”“让开！让开！”远方粗鲁的男人吼声和马的嘶叫声打断了琛轩和安源的对话。“怎么回事？”“看那装束，”琛轩望过去，不太确定地说，“好像……是南国的人。”长莲借着坐在马上的高处便利，顺着人群间的缝隙可以看见一个同样穿着古代装束的男人，但是他的服饰和周围的人明显可看出区别，就像某个国家中的少数名族那样，能很容易地从人群中区分出来，他真正用脚踢踹抱孩子跪在地上的妇人，他身后有个着相同服饰的男人，面色阴森地骑在深棕色的马上，冷笑注视着。围观的人隔着相当的距离，脸上全是愤怒、恐惧、麻木等表情，却没人上前制止。“虽然和我们是同盟国，但最近各种小冲突不断……”安源的声线不带什么感情，无法猜测他的情绪，“而且我们的法典不适用他们，即使他们在我们的地方犯罪，也只能遣送回去，不得判刑。”但是琛轩却很激动，“所以他们在我们的地盘上如此嚣张！”“不得破坏‘两国感情’。”安源淡淡地提醒他。“嘿……这是在拍戏对吗？”没在意他们的对话，长莲只是紧张地关注这情况变化，他焦急地想，就是是拍戏也太较真了吧？那个粗野的留着络腮胡的男人每一脚都好像下了狠劲，似要踢死那个妇人。“臭娘儿们！为什么不管好你家小畜生？竟然敢拉着我做生意大爷的路！活得不耐烦了啊？知道大爷是什么人吗？你们——这些蛮人！”络腮胡的施暴动作并不连贯，可以看出他喝过酒，骂骂咧咧的语句含混不清，“我——你们——”“对不起对不起，大爷，真的……”妇女哭丧着脸，怀里的孩子年纪太小只会号啕，手中的篮子倾倒在身边，煮熟的鸡蛋和几张黄饼散落在尘土飞扬的地上。“让小畜生给我磕头道歉！让他——说——不然我——”络腮胡动作迟钝的拔出腰间的剑，“爷我杀了你们！”“你们不去阻止他吗？他是动真格的！”长莲转过脸抓住安源的长袖，虽然看不见他的脸，却能分明感到他的无动于衷，“啧！我看不下去啦！”说罢，他翻身——摔下马——没有上马的经验当然也没有下马的经验，长莲难看得摔下马，不顾身上的尘土，狼狈地冲上前，边喝“住手！”边俯身挡在母子前义正严词道：“导演呢？叫你们导演出来！就算是演戏也不能这么欺负跑龙套的啊！你，就是你，”他指指戳戳被自己的话语弄得糊涂的举剑男人，“你喝酒了吧？你是受老婆气了吧！男子汉大丈夫这气不能带到工作上来啊！”“你说什么呢你？”络腮胡莫名奇妙，正在此时，他身后马上似主子身份的乌衣男人突然“哈哈哈哈”朗声大笑，随即沉下脸，但又马上笑了，玩笑般轻飘飘地说“找死。”“哈？”长莲面色僵住，嘴角轻抽，说什么呢？那眼神……用不用这么入戏啊？不等他在说点儿什么，恼羞成怒的络腮胡得了主子的令，接着酒劲儿高高的举起手中的剑，眨眼间就狠狠落了下来，长莲连“我的妈啊”都来不及开口，就双眼一黑，不省人事了。 【三】“你姓东方？好少见的复姓。”动漫展上，扮成凉宫春日的女生随意翻着手中的同人志本子，用甜得能酿蜜的声音说，“东方长莲？好像古代人哦。”长莲坐在展台后，紧张地端着肩膀，他不太适应和女生说话，尤其是眼前怎么漂亮可爱的女孩子，所以他的眼神飘来飘去地看着周围熙攘吵闹的人群，手里提着不少袋子的动漫同好们嘻嘻哈哈地穿行在各个摊位间，各种热门冷门的coser们摆着各种姿态顺应着人们的拍照要求。“我叫莫樱媛，这么写，”女生低下头，头发上的黄色丝带垂下来，轻轻擦过长莲搁在桌上的手背，痒痒的，让他身体一颤。“看，”她抬起头，让他看自己写在纸上的名字，“也很想古代人吧？所以我们该交个朋友。而且，”她摸摸下巴坏笑，“你长得很好看你知道吗？好适合女仆装哦，别的社团都有伪娘啦，我们还没有呢。”如果是别的什么人，说这种话，长莲该发火了，但眼前这个女孩却让他只有红着脸默认的份儿，他不喜欢“团长”，但今天回去后也许会买上很多凉宫春日的手办吧。“下个月在农展馆的漫展你也会来摆摊么？”莫樱媛的注意力重新回到手中的A4册子，“《海猫》的同人诶，画得很赞，我要一本。”“送你啦！”长莲突兀地阻碍对方的掏钱动作，随手再抓起贴纸之类的一起递上，“还有这，都送你。”莫樱媛愣了一下，立刻灿烂地笑了，“谢谢，告诉我你喜欢谁。”“诶？”“下次我就COS她。”长莲毫不意外就喜欢上了她，然后他们出人意料但有合情合理地交往了。“因为我讨厌现实中的男人，光是想象和他们牵手，我就——诶——浑身起鸡皮疙瘩，”莫樱媛夸张地抱住长莲做浑身激灵状，她说他第一眼就看上长莲了，“我就喜欢你这样的，很漫画的感觉，白白净净、有点儿文弱有点儿虚无缥缈的感觉，说白了就是，嗯——“不像活在现代社会——不像活在现在这个世界里的人。“这个，长莲，这个好适合你！“星巴克里，莫樱媛从一个磨得发黑的红木小盒子中取出一个镯子，兴奋的举起来，“这是我爸爸国外的朋友送的，据说历史悠久哦，你看看，送给你！”“诶，这个很贵重吧？”长莲接过来，在手中细细摩擦，这是个质感厚重的镯子，青铜色的表面被磨得呈现白银色，上面刻着乱糟糟的变形纹路，唯有收口的两端部位有两个镂空的花式，可以看出是莲花的样子。莫樱媛无所谓的罢罢手，“应该还算比较珍贵吧，但是我第一眼看见就想到，真的——真的——太适合你啦！”说着，她已经拉过长莲的手腕直接套了上去。瞬间，他们清晰地看见手镯贴上长莲的皮肤时“叮”地闪烁了白光，但因为时间太短，估计只是店内灯光的反光。“总之我已经决定要送给你了，它的主人除了你不做第二人选！”莫樱媛满意地点点头，欣赏地笑了，“多合适哪。”“好吧，你随时可以拿回去……”长莲也不挣扎，他QQ用拇指磨蹭着这个不知历史的镯子，心底莫名感到熟悉，渐渐越来越喜欢了。盯得久了，甚至可以瞧见点点说不上是什么颜色的光芒，他们越聚越大，要不了多久就能吞噬掉周围的所有景色，让人意识模糊——“嗯…..唔……”长莲挣扎着从沉沉的混沌梦境中醒来，从侧向袭来的摇曳而微弱的光芒让他抬起右手，沉甸甸的手镯让他有了切实的清醒感，他张了张手指，自语道，“梦吗？”“不是梦。”突如其来的声音。“哗！”长莲惊呼着弹起来，不忘抱住辈子，一股未嗅过的檀香直冲脑门儿，他接着屋内烛光看清楚了所处环境，古旧的实木有罩床，古色古香的红色丝缎棉被，木制的墙面，和屋子正中摆放的一张圆润的红木圆桌，被类似羊皮纸的灯罩所笼的蜡烛就立在上面。说话的人面带笑意地坐在桌前，视线比值地投在长莲身上。“安源！”眯起眼看清楚了直面自己的人，长莲发出惨叫，猛地将后背撞上了墙壁，“这不是梦？”他惊慌失措的叫起来，“哪儿？哪儿？这里是哪儿？”“是琛轩救了你。”“诶？”长莲揉揉头发，想起集市上发生的事，他的确在昏迷前看到一道白光劈下，紧接这有另一道白光迎接住了它，那之后自己就没记忆了。“当时的情况大家都没有预料到，没想到你会有那样的举动……还好琛轩反应快，不过，更让人料想不到的是……”安源站起身，边说话变走向长莲，俯下身以食指抵着他裸露的胸膛一本正经地问，“你怎么是男的？”这么说来，怎么感觉浑身凉飕飕的？长莲低头看见自己没穿上衣，太探头往被子里一瞧，顿时血气上涌，满面通红，他死命抱着辈子语无伦次地叫起来：“你——你——你变态！你流氓！你浑蛋！”“听不懂你在说什么。”安源直起身，皮笑肉不笑地说，“白日里时见你昏倒，以为你受伤了，才脱衣为你检查，没想到……”他以手托着下巴，“难怪，就算是未发育完全，也不应该一点儿也没有。”他彻悟地点点头。“我、我那是吓晕的！”想起自己的丢脸，长莲的耳朵也发烫了，“我的衣服呢？还我！还有，我要回家，我不指望你们谁帮我，我自己回去，我报警回去！”“你的衣服那么脏，已经扔了，而且那么奇怪的剪裁，算不上衣服吧。”安源随手将床头的一套水蓝色的衣服递上，“这是命人为你买来的。”他在递上一件简单的白色褂子，“另外，就寝时就穿这个。”长莲一把夺过来，全部捂在被子里，警惕地瞪着他。“关于回家，你暂时回不去了。”安源平静的语调让人害怕，长莲已经有点儿绝望的预感，他文：“什么意思？”“你还未察觉吗？你的家不再了，在这里没有，你回不去。”安源靠近他，猛地握住长莲戴着手镯的右手，他双眼没有四号波澜却勾着小看他，一字一句道，“你来这里是有使命的，唯有你才办得到——你现在的身份是我们的女神，女神长莲。”虽然觉得很荒唐可笑，但是他看着自己的神态实在是让人笑不出来，长莲声线颤抖地说：“可是，我是男的，你明显搞错了。”“哦，无碍。”安源放开他的说，眉眼都笑了，“没有弄错，我们要找的人就是你，迟早有一日，你会成为我们所祈求的女神，无论身心。”什、什么吗，你是说有天我会变成女人吗？未等长莲插嘴，安源突然收敛笑容，神色一沉道：“不过，切补课让他人得知此事。如果让第二人知道你如今的男性身份，当心性命难保！”“什——”此时，未上锁的门发出“吱呀”声，被人推开，“安源，”在客栈内也戴着面具的琛轩大步走进来，“她醒来了吗？”刚被人警告被发现男儿身就要受死的长莲立刻吓得“哇哇“叫着钻进被子。“叫什么？“琛轩诧异。“因为刚刚结束诊断，”安源满面笑容地笑，“人家还未来得及穿上衣服。”“什么啊，叫得这么惨，就她那身子还指望谁看呢！哼！”琛轩莫名其妙地怒哼一声后转身摔门而去。安源扬起眉“呵呵”浅笑两声，对被子里躲着的长莲道：“你好好休息，明日我们便继续上路了。”说罢，头也不会地追了出去。 【四】长月当空。街上人影稀疏，唯有三两夜里当差的官府小弟提着摇摇晃晃的灯笼由远及近，偶尔一声长长的“小心火烛”飘散在越来越冷清的巷子里。暗红砖瓦屋顶的客栈里，跑堂的已经收拾一楼大厅的桌椅，时不时打上个哈欠，楼上的各个客房中只剩下不多间还点着灯火，可数客人已经熄灯睡了。静心等到夜深人静的长莲，此时已经换上了一身水蓝色的古代装束，这是套极其简单的没有花式的古代服装，领口左右一叠，腰间系上条相对来说做工比较精致的腰带，脚上套双挺柔软舒适的大约是羊皮的高筒靴子，此外再无其他饰品。“这古装做得可真是不错……”穿上后，长莲抚摸这腰带想起女友，“樱樱她一定喜欢，真想看她穿穿看。”这么说来，还不知道这套衣服是男装还是女装……长莲欢喜的神色一滞，摇摇头不再想了：总之先离开这里再说！我才不要继续陪这些疯子玩了，等我出了这该死的影视城就去找个电话。这么想着，正要大方地推开房门，也许是周围的气氛所致，长莲忽然觉得还是不要大摇大摆地走出去比较好，应该躲着点儿人吧？于是他走向屋内的窗户，推开来向外张望，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头顶传来阵阵瓦片翻动声，自言自语地说：“好像也不是很高，从这里出去有可能吗……”“你是要离开这里吗？”“咦？”身后突然有人声近在咫尺。“我可以帮你啊。”“唔——”随即有人一手捂住了长莲的嘴让他不能发声。